3月15日收到了宋志强从大同寄来的《大同镇长城》一书，这是一本令人爱不释手的好书，收到了这本书真的非常高兴。《大同镇长城》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大同古城保护和修复研究会会长安大钧任主编，历史文化学者宋志强、李海林、崔莉英撰稿。前两年应大同市人大常委会老主任安大钧的邀请，我参加过这本书的策划会。2021年4月24日，去大同主持了《大同镇长城》课题评审。我还记得亲自在评审报告上加了一句话，“《大同镇长城》一书，是迄今所见关于明朝大同镇长城研究方面，结构完整、资料丰富、叙述严谨的专著。”
这本书共分为《概述》《大同镇长城军事文化》《大同镇长城建筑文化》《大同镇长城的商贸文化与民族交流》《明大同镇长城诠释的长城精神》《大同镇长城故事》等六章，约17万字。全书以大同镇军事建制为切入点，从考古学、历史学、民族学、文化人类学的角度，考察明朝长城大同镇段的发展变化及其原因，其中涵盖大同镇长城的军事文化、建筑文化、商贸文化和民族交流文化，蕴含的民族精神以及围绕大同镇长城发生过的悲壮故事，并将大同长城历史放在中国历史文化的大格局中进行思考。
我刚完成国家出版基金资助项目《明代长城史》的写作，这本书将有中州古籍出版社于今年年底出版。因为大同长城在明代长城中地位的重要，书中有大量关于明代大同镇长城的内容。我们说的大同镇长城，指的是明代九边重镇大同镇所辖的长城。所辖区域包括雁门关一带内长城以北，桑干河上游的大同盆地所覆盖的区域，基本上是今天大同市和朔州市北部所辖长城。大同盆地是一个北面、南面和西面环山，东面有缺口的断陷盆地。明代内外长城，基本是环绕大同盆地外缘修建。长城所经地区的地貌，既有山地丘陵也有盆地平原。
【资料图】
大同长城有多重要？
记得有一次在大同，有位朋友问“大同长城在中国长城当中地位有多重要？”我对他讲长城，特别是大同明长城，在中国长城中地位重要程度，重要到怎么说都不过分的程度。我的这个说法绝非夸张，明代长城发生的重要事件不论是战还是和，都与大同有着紧密的联系。明代与长城相关的三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土木之变、庚戌之变、隆庆议和都联系着大同长城。
正统十四年（1449）的土木之变，明英宗帅大军亲征蒙古势力目的地就是大同。因为大同地区不断遭到瓦剌军队的侵扰，所以英宗才决定亲征大同。本来以为皇帝亲征可以吓退蒙古军队，结果浩浩荡荡的大军到了大同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决定撤退。明军退到土木堡被瓦剌军队包围，导致明军溃败英宗皇帝被俘。
嘉靖二十九年（1550）的庚戌之变，是大同总兵仇鸾重赂俺答，请求其不要进攻大同，而改为移攻他处。一个本防区最高军事长官，给地方钱、粮食、布匹、武器，目的是逃避战争，俺答决定进攻蓟镇长城，通过攻打古北口长城进攻北京。荒唐的是明世宗认为大同防御严密，蒙古军队才没有从大同打进来。拜大同总兵仇鸾为大将军，节制诸路兵马与瓦剌作战。
大同•阳高镇边堡。袁建琴 摄
隆庆四年（1570）实现的明蒙隆庆议和，是明蒙之间通过和议解决农牧冲突的重要历史事件。这件事的起因在大同，俺答汗的孙子把汉那吉，因为未婚妻被俺答送给了另一位首领而一怒之下带着十几个人，到大同镇的败胡堡降明。明朝内阁官大臣的张居正和高拱，加上宣大总督王崇古及大同巡抚方逢时的正确处置下，成功地达成了鞑靼首领俺答封贡及互市。明封俺答为顺义王，开放11处长城关隘互市。大同的得胜堡是第一批开放的马市，俺答汗和三娘子亲自到大同得胜堡来参加开市仪式。
我拿到《大同镇长城》这本书高，首先看了一下关于头道边、二道边乃至三道边的描述。很多对大同长城感兴趣的人，都搞不清楚这三道边的情况。让我非常高兴的是在《大同镇长城》中，作者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很好的叙述。大边边墙分布在山西省天镇县与内蒙古兴和、丰镇、凉城、和林格尔、清水河地区。丰镇市隆盛庄镇双台山有摩崖石刻题记，记载“题记：大明洪武二十九年，岁次丙子，四月甲寅吉日，山西行都指挥使司修筑隘口，东山坡至西山坡，长二千八十八丈，口口一十一里六，口烟墩三座。”这块位于长城墙体南侧的石刻为阴刻，主体文字外侧有边框，外围框宽1.1米、高0.95米，内围框宽1米、高0.85米。围框内刻有56个字，自右向左竖排，每排7个字，共8排。虽然有三个缺字，并不影响整体内容。
《明太宗实录》记载永乐十一年（1413）七月甲辰，永乐帝敕镇守大同江阴侯吴高曰“边境不可一日无备，于农隙而不图，猝遇寇至何以济事？其令诸处修筑烟墩高五丈，必坚如铁石。庶几寇至可以无患。”宣德五年(1430)大同镇大边部分墩台已经开始弃守内撤，宣德十年（1435)镇守大同参将都指挥使曹俭奏：“大同分地，东自烂柴沟，西至崖头墩，迁险易，几踰千里，垣墙沟堑，日益坍塌，万一虏骑冲突，无以蔽乞加修筑。”大同镇大边洪武年间始筑，经宣德、弘治年间的补修，废弃于嘉靖年间。篇幅的原因，二边乃至三边的事这里就不说了。
安大钧的家国情怀
我在大同有很多的老朋友。大同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大同古城保护与修复研究会原会长安大钧是一位，还有一位是大同市政协原副主席、大同古都保护与修复研究会现任会长马维平。这两位老人家，对大同古城保护与地方文化研究有很大的贡献。
照片左起赵佃喜、安大钧、董耀会、马维平。袁建琴 摄
安大钧，1942年10月出生在山西绛县人，出生于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他1963年考入山西大学，给我讲过在山大读书的时候，省吃俭用，舍不得多花一分钱。进城办事都是走着去走着回，这样可以省三毛钱的公交电车票。他从上小学到上大学，穿的衣服都是母亲纺织的土布，母亲自己缝制的。
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大同工作。曾任《雁北日报》总编辑、大同市委副书记、大同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等职。安大钧是大同古城保护的发展的重要参与者，在人们还不太认识古城保护重要性的时候，他主持市人大制定了《大同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
有个别不理解的领导就说“这不是自我束缚手脚吗？”他们认为这样一来，想在古城里发展房地产，在古城里发展高层住宅，就会被完全限制住了。安大钧主任说，就是要限制这种错误的做法。现在看看，如果没有当年安大钧的这种对古城超前保护意识，大同古城的保护和复建就会增加更大的难度。
他并不是老保守，耿彦波市长主政大同时期大刀阔斧地开展古城改造，安大钧参与了大同城市发展古城、新城框架的搭建。退出一线领导岗位之后，开始着力抓古城史、地方史的资料的整理和研究。我们的每次交流，他谈起他的构想我都很受启发也很感动。他虽然身体不好，却很顽强地带领着一群热爱大同历史文化的人，在北魏文化、古都文化、茶道文化、驿道文化、丝路文化、佛都文化研究等方面做出了很大的成绩。为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保护和利用大同历史文化名城做出了贡献。这些成果中也包括新出的这本《大同镇长城》，这本书还在酝酿中时候，安大钧主任就与我多次讨论过篇目设置等问题。
年轻长城学者李海林
李海林是《大同镇长城》的主要作者，也是安大钧老主任始终帮助关心的年轻长城学者。说到大同的长城研究学者，不能不介绍一下大同大学李海林副教授。按年龄来说她应该算我在大同的小朋友了。她1975年生，山西大同。2012年于天津师范大学获历史学博士学位，现为山西大同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教师。主要的研究方向为明代兵制、地方史。
董耀会和李海林。袁建琴 摄
她的《明代大同镇边防体系研究》是在她的博士论文基础上写成的。这本书在长城学研究领域很重要，也第一本以明朝大同镇边防体系为研究对象的著作。书中重点探讨防御体系、指挥领导体系及粮饷体系的形成及演变情况等。同时，虽然本文以大同镇边防为主要研究对象，但对有明一代明对蒙的政策也做了简单追溯，目的为本文的研究提供相关背景。研究长城历史的朋友，一定要看一下这本著作。全书分为五章，下面依照这本书的目录介绍一下本书的内容。
第一章明朝对蒙古之政策。其中，第一节洪武、永乐时期“以攻为守”对蒙政策的形成，内容为洪武时期从“以守为主”到“以攻为守”的政策转变，永乐时期从“以和求和”到“以战求和”对蒙政策的形成。第二节是洪熙、宣德、正统时期“以守为主”的对蒙政策。内容为洪熙、宣德时期对蒙古之“中立”政策及其消极影响，明蒙力量对比的转化与“以守为主”政策的继续。第三节是景泰、天顺朝对蒙政策的重新制定及围绕“也先称汗”的争论，内容为北京保卫战的胜利与对蒙政策的制定，朝廷对“也先称汗”的争论。第四节是成化至嘉靖时期蒙强明弱局势的形成与明朝被动消极的对蒙政策，内容为蒙古诸部定居河套及明朝的“搜套”，以蒙古为主导的不平等“遣使封贡”政策，“俺答崛起”与明朝边防的空前危机。第五节是隆庆间俺答封贡的实现与明后期明蒙关系之转折。内容为把汉那吉归明与俺答封贡的实现，“羁縻其外而修备于内”之对蒙政策。
第二章大同镇防御体系（上）卫所、军堡的建置及边墙的修建。第一节是卫所的建置，内容为洪武年间卫所的设置，永乐年间卫所的迁徙、改隶，仁宣以后卫所的设置，明大同镇、州、县及卫“城”的修建。第二节是军堡的建置，内容为永乐至正德时期重要军堡的建置，嘉靖时期军堡的大量建置，明朝晚期堡寨的创修与加固。第三节是边墙的兴建与演变，内容为大边、二边的兴建，景泰至天顺时期大边的弃守，成化、弘治年间二边、大边的修建，嘉靖年间边墙的修建及三边的形成，万历时期筑台修边“以限华夷”。
第三章大同镇防御体系（下）分路防守体系的形成及各路所辖卫所、军堡的调整。第一节是分路防守体系的形成。内容为东、中、西三路，北东路与北西路，南路兼及井坪路，威远路及新平路。第二节是大同镇各路所辖卫所、军堡的调整，内容为东、中、西三路所辖卫所、军堡，新平路、北路、北东、北西路、南路、威远路、井坪路所辖卫所、军堡，
第四章大同镇指挥领导体系。第一节是大同总兵镇守体制的确立及文臣对军镇事务之初涉，内容为大将临时防边与都指挥使常规守边，代王镇守大同，大同镇总兵官之初设及其地位，文臣对军镇事务之初涉。第二节是正统时期三堂指挥体系形成，内容为刑部尚书魏源整饬边务，镇守太监的设置与权力，巡抚对总兵权力的分割。第三节是景泰、天顺时期指挥领导体系内部权力之嬗变，内容为总兵郭登镇守大同，巡抚任宁地位低下，景泰年间巡抚年富提督军务之始，天顺时期巡抚的撤回及复置，镇守太监复受重用。第四节是成化至正德时期军政败坏与指挥体系削弱，内容为冒功贪赏成风，“失机罪”对总兵作战的消极影响，巡抚、总兵的勾结。第五节是嘉靖时期宣大总督及大同总兵对边政的影响，内容为宣大总督对边镇的影响，嘉靖时期大同总兵对边政的影响。第六节是隆万时期指挥领导体系之加强，内容为提升总兵地位，指挥领导体系人员的重新配备，重新明确总兵与巡抚之责。
第五章大同镇粮饷供应体系。第一节是军屯，内容为洪永时期大同镇军屯在粮饷供应体系中居主导地位，宣德以后军屯在粮饷供应体系中的地位。第二节是民运，内容为洪武至宣德时期大同镇民运及其地位，正统年间大同镇民运，景泰、天顺年间大同镇的民运，成化至正德时期民运折色银之弊端及纳本色的必要性，嘉靖年间民运粮之额数及对本折色的调停规定，万历年间民运粮之逋欠。第三节是京运，内容为京运之开始，对成化、弘治、正德时期大同镇京运银的考察，对嘉靖年间大同镇京运银的考察，对万历以后大同镇京运银的考察。第四节是开中，内容为洪武至正统年间大同镇“开中”之概况，存积、常股的划分及纳银开中的出现，运司纳银，对嘉隆时期大同镇“开中”盐的考察，万历时期“开中”之概况。
李海林把自己的著作送给董耀会。郑严 摄
李海林除了学术，也很热心公益事业。她也是大同市长城文化旅游协会副会长，经常能从大同长城文旅协会的公众号，看到她在图书馆、博物馆和学校给大家讲大同长城的历史和文化。特别是给小学生讲大同长城，我经常为她点赞。（董耀会/文）
董耀会 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河北地质大学长城研究院院长，燕山大学中国长城文化研究与传播中心主任、教授，《中国长城志》总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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